新“农夫和蛇”的故事

　　他是她姐姐的儿子，也就是她的姨外甥。  

　   按老家云南省彝良县那边的称呼，他管她叫“姨娘”。两年前，姨娘看到姨外甥已长大成人，满怀欣喜地将他从老家带到了千里之外的桐乡打工，目的是让他“出来闯一闯”，用自己的双手挣钱养活自己，给穷山沟里的父母“减压”。然而，这双手非但没有给自己的人生创造阳光般的轨迹、给养育自己的家人带来幸福，反而在异乡亲手掐死了与他相依为命、并对他充满期望的姨娘，制造了一起让人震惊的杀人抛尸案，从而演绎了一个新“农夫和蛇”的故事。

　　他为何要下此毒手？答案简直让人难以置信，仅仅是因为他向姨娘讨“零花钱”时没有如愿以偿。

　　荒草地惊现女尸

　　这是一个秋风瑟瑟的下午。

　　位于桐乡市区东北角的世纪大道上，梧桐环卫所的几名清洁女工正在那一带清理街面上被秋风刮下来的落叶。下午3时30分左右，干得满头大汗的杨姐因为内急，匆匆跑进了大道旁边一块人迹罕至的荒草地“方便”。当她刚要在草地里蹲下时，眼前的一幕把她吓得目瞪口呆，一名穿着花衣裳的女子扭曲着身躯侧卧在地上，两只脚丫子光秃秃的，没有穿鞋，身上被几缕枯草和几片树叶遮盖着。杨姐不由得尖叫起来：“不好啦！这里躺着一具女尸！”

　　几分钟后，数十名警察火速赶到，在发现女尸的现场拉起了警戒线。经勘查，女子约40岁，被掐颈致死，系他杀，死亡时间已在一个星期以上。

　　人命关天！重大案情立即引起了嘉兴、桐乡两级公安机关的高度重视。当晚，桐乡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和梧桐派出所抽调精兵强将成立联合专案组连夜展开调查。

　　女尸身份很快被确定，季兴芬，39岁，原籍云南省彝良县人，年轻时远嫁到我市崇福镇，育有两个女儿。因夫妻关系不和，季兴芬两年前独自来到桐乡市区一家羊毛衫厂打工，租住在世纪大道东侧城新小区Ｂ区内。

　　其实，早在3天前，梧桐派出所就已经接到了关于季兴芬失踪的报案。

　　那天早上，连续几天没去上班的季兴芬，既没跟任何人打招呼，也不去厂里请假，为此羊毛衫厂老板十分着急，季兴芬干的是套口，是个关键工种，一下子厂里难以叫其他的工人顶上去。于是，老板打电话问季兴芬的小女儿：“你妈妈是不是生病了？”“我也不知道呀，前天，亲戚家邀请她喝喜酒，她都没来。”原来，两天前，季兴芬夫家的一个亲戚在崇福办订亲酒宴。“我一个星期前给她送请柬时，她亲口答应要来喝订亲酒的呀。”一名亲戚回忆说。

　　同住在城新小区B区的季兴芬的姨外甥刘月龙，也在到处找她，还打电话到云南老家找，均未果。

　　于是，几个人一同到梧桐派出所报案。

　　梧桐派出所接到报案以后，曾派出多个小组分别带着季兴芬的丈夫、女儿和姨外甥刘月龙想方设法四处查找。直到案发那天下午世纪大道发现女尸，经家属辨认，死者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季兴芬。

　　姨外甥陪同报案

　　季兴芬为什么会被人掐死在这荒草地里？专案组经过分析认为，这里是抛尸现场。那么，杀人现场又在哪里呢？到底是谁这么狠毒地置这名靠打工生活的中年女子于死地？专案组立刻分头行动，在城新小区、羊毛衫厂以及季兴芬所有亲属中展开了大规模的走访调查。

　　经过连续两个昼夜的连轴转，专案组排摸出几条线索和几名嫌疑对象，但随后又被一一否定了。直到案发后第三天的晚上，民警在走访中获悉这样一个情况，与刘月龙同住一幢楼的一名男子曾看到刘月龙背着一名女子从3楼上下来，时间大概是10来天前的一个晚上7时多，由于那时天已大黑，该男子没有看清那女的是谁，只看到刘月龙背着的那名女子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两只手臂垂落在刘月龙的胸前，“那女的好像一点力气都没有的样子。”

　　刘月龙为什么要背一名女子下楼？据了解，刘月龙没有女朋友，他在桐乡惟一的一名女性亲戚就是他的姨娘季兴芬。

　　难道他背下楼的女子是季兴芬？凶手是他？可这两天，他一直在专案组民警的眼前晃来晃去，那天家属报案刘月龙也陪着来的，后来家属到专案组反映情况时也是他陪同来的，他还协助民警调查案情呢。

　　办案民警立即展开进一步调查，刘月龙今年18岁，是季兴芬姐姐的儿子。2004年春节，季兴芬回了趟老家，看到已经长成小伙子的姨外甥在家整天没事干，加上老家那边又是穷乡僻壤，于是在征得姐姐、姐夫同意后，她将刘月龙带来桐乡打工。起初，他在崇福镇上一家锁厂干活，后来又随季兴芬一起来到桐乡市区，两人在同一家个体羊毛衫厂打工，季兴芬做套口工，刘月龙拉横机。

　　“背女人下楼。”从刘月龙的租房到抛尸地点仅相隔六七百米，他熟悉这一带的地形。这是一条有价值的重大线索，这个迹象表明，刘月龙有杀人抛尸嫌疑。

　　当晚8时多，专案组在召开了简短的案情分析会后果断决定对其实施抓捕，市公安局刑侦大队和梧桐派出所的20多名刑警来到城新小区设伏，将刘月龙租房所在地团团包围。晚上11时，刘月龙刚从外面回来，即被擒获。

　　零花钱引发惨剧

　　“你们抓错人了吧？我怎么可能杀我姨娘呢？”刘月龙一脸茫然，像是受了极大冤屈的样子。

　　“那天你背下楼的那名女子是谁？你把她背到哪里去了？”民警单刀直入地问。

　　“我，我，我不知道，反正人不是我杀的。杀了人我还不跑吗？”刘月龙开始闪烁其词，眼里掠过一丝狡黠而又略带惶恐的神情。

 
　　经过连夜突审，这个表面上看起来稚气未脱、实则心存歹念的姨外甥最终在确凿的证据面前败下阵来，来了个“竹筒倒豆子”，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刘月龙小学毕业后一直辍学在家，几年前跟随姨娘季兴芬来到桐乡打工。季兴芬为了看得住他，特意在自己打工的羊毛衫厂给他谋了份拉横机的工作，并在自己租住的城新小区内也给他租了房。拉横机的工作虽然辛苦了点，但工资不错，每月有1000多元的收入，开销一个人的生活是绰绰有余的。但刘月龙生性懒惰、嫌脏怕累，没干多长时间就被工厂炒了“鱿鱼”。没了工作后，刘月龙整日里东游西荡，成了个名副其实的“小混混”。

　　这令季兴芬十分生气，她怒其不争，但一时又无良策。没有了生活来源的刘月龙三天两头向姨娘伸手要零花钱，今天要50元、明天要100元的。从小就十分疼爱这个姨外甥的季兴芬尽管嘴上说他，但对刘月龙的要求还是有求必应的。

　　就这样，零花钱讨了近一年。看到姨外甥不务正业，又不思进取的样子，季兴芬非常懊悔——当初的希望变成了如今的失望。“一个人总要有份工作，自己养活自己才行。”“你这样下去，将来我怎么跟你父母交待。”

　　刘月龙觉得姨娘说话的分量越来越重了，态度也越来越凶了，对自己“越来越不好了”，估计以后自己再要零花钱可能不行了。于是，一个灭绝人性的歹念在这个还是满脸稚气的年轻人心中开始萌生……

　　那天晚上，刘月龙以搬迁租房为由，约季兴芬到他的租房吃晚饭。不知是计的季兴芬如约而至，但饭还没吃，刘月龙就一把掐住了姨娘的脖子。

　　“我掐了她3分多钟。”直至这个善良好心的姨娘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后，刘月龙将姨娘身上的一副金耳环、两只金戒指和173元现金洗劫一空。半个小时后，刘月龙将季兴芬的尸体背至世纪大道一处平常不太会有人过去的荒草地，抓了一些枯草和树叶遮盖在姨娘的尸体上。随后，他来到几个老乡处，若无其事地打起了牌来……

　　在随后的几天里，刘月龙陪同季兴芬的家属到派出所报失踪案，事后又主动配合公安机关调查案情，伪装得一点都看不出来。“我是她的姨外甥，公安局肯定不会怀疑到我头上。”

　　殊不知，狡猾的狐狸斗不过好猎手，或者说是应了那句“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应有的下场
　　
　　半年后，刘月龙被嘉兴市中级人民法院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