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在农村,每到夏天的晚上,父亲都会带我一起去田间捉鳝鱼。吃晚饭时,我就特别兴奋,总是不停地问:“爸,今朝夜里去吗?”父亲总是漫不经心地只掉出一个字:“去。”但口气是很坚定的。晚饭后,家人开始乘凉休息看电视,我和父亲则提着电瓶、拎着鳝篓、拿着鳝荚,开始了夜间作业。
走在夏日夜晚的田梗上,头上星光点点,周围一片虫蛙的鸣叫声,踩一脚便会听到青蛙跳入水田中的声音,“扑通,扑通”,仿如音乐一样美妙。父亲不时用电瓶在田间寻觅着,走一段路,突然停住了,我立即意识到猎物已经出现,便乖乖地躲在后面不敢出声。同时,将鳝篓捏紧。根据经验,鳝鱼晚上会游出洞来觅食放松,此时它对人是毫无防备的,只要拿起鳝荚照准它这么一夹,它便被束手就擒了。所以,一个晚上我们总能捉到好多。粗的每条有四五两重,小的则只有一两左右。但有时也不尽然。有的黄鳝会从鳝荚中滑脱,游向浑浊的泥水中。这时,父亲又在浑水中找寻,有时会失而复得,有时只好让它逃向远处。我负责拎鳝篓,并随时向父亲报告“战利品”的数目。鳝篓越来越沉,我的心却越来越轻松。
黄鳝的价格是极高的,所以捉来的鳝鱼自家一般不会享用,等捉得多了,父亲便会拿到市场上去卖。而第二天摆上餐桌的仅仅是几只烧得焦黄焦黄的螃蟹。它们代替黄鳝成了我们全家的美味,而那些我们辛苦捕来的黄鳝则成了别人桌上的佳肴。
后来,政府为了保护动物与环境,不允许农民下田捉鳝了。渐渐地,我们捉鳝的次数开始少了起来。夏天一结束,捕鳝的工具也便闲置了起来。现在每每回想起那捉鳝的场景,总觉得回味无穷。夏日里那兴奋、平静、害怕、激动、惋惜的心情伴随着我的童年,至今令人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