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去乡下看望外婆,总要走过一片美丽的荷塘。如果是六月,灼灼荷花绽放,一片清水芙蓉的鲜花世界令人心旷神怡。
外婆喜欢在玻璃瓶里插几枝荷花,于是柔柔的清香便弥漫了整个房间。外婆说,闻到荷香自然想起外公当年在莲池劳动的身影,此时的她感觉荷香弥漫,那味儿就像清清淡淡的日子让人流年似水……
在一个六月荷香的日子,外婆出嫁成了新娘——蝴蝶飞舞,碧叶连天,绚丽的梦在深情的六月燃烧激情的火花,爱的渴望在如醉如痴的歌声中温情芬芳……外婆的叙述,让我想像当年两颗年轻的心遮挡不住荷香一样幽雅精致的快乐,在一片绚烂舞姿随风而动的荷花丛中,脉脉荷香流韵溢彩——六月荷是外婆爱情的芬芳记忆,六月风是外婆身披的大红婚装,六月情是一阵田园纷飞的浪漫时光……
我意识里更多的感动,源于外婆恬淡的回忆——仿佛涓涓流淌的岁月风情,在少女一样清香迷人的感觉中让季节充满了热情、奔放、幸福……碧绿的荷叶是美梦,幽雅的荷香是眷恋,记忆的飞蝶深藏久违的人情……
有一年,外婆去苏州园林观赏荷花——回来后她激动地对人说:在荷花之乡生活了一辈子,知道荷花可以赏心悦目,可以闻香食美,就是不知道荷花在城市里还能够卖出个大价钱——人们观赏荷花的门票费。
外婆去苏州,她虽然不了解“四壁荷花三面柳”的苏州景色,不明白“步步生莲”与“出淤泥而不染”的清净高雅,不理解荷花“有五谷之实”与“兼百花之长”的风度气质……可是外婆却像一枝荷花——“化世俗为非凡”,在清苦的日子翘然出水,在平淡的时光绿波映掩,在勤劳的岁月茎叶硕果,在朴素的风中妍花袅娜。
如今,外婆已经去世多年了,可是我时常会想起六月的荷香,她在我的记忆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纯正的人文芳香——去年我专程去了苏州的拙政园,在“远香堂”和“藕香榭”之间独步流连,我的情感在难以忘怀的文化意境中淡香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