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小时候,每当正月初一刚过,一群堂兄妹便聚到一起,按照家长们排定的次序,挨个去给亲戚们拜年。年龄尚小时,大人们会带着去。待年龄稍大些,我们就自己组队前往。堂亲较多,一队人马走在路上,还真有些浩浩荡荡的架势。
众多的亲戚中,我最喜欢去的是姑爷爷家,那也是我们拜年的第一站。姑爷爷是家族中最年长的,又是一对孤老,待人特别和善。一到那儿,老人家早已备好了糖果、点心,我们却一窝蜂直扑菜园,因为我们知道,菜园的土坑里一定埋着每年都为我们准备的红皮甘蔗。
两位老人靠政府的接济度日,平时自己也种点瓜果蔬菜去卖,只是那些甘蔗,他们怎么也舍不得拿去换钱。他们知道,孩子们爱吃这些红皮甘蔗。当我们满心欢喜地从土坑里拖出甘蔗的时候,两位老人扶在菜园的栅栏上,朝我们露出舒心而满足的笑容。
尽管生活贫苦,临走时,老人家还是会给每个孩子派发压岁钱。
接着会去第二站、第三站……一圈下来,个个都是腰包鼓鼓的。然而“不幸”的是,一回到家,经过大人们一番收缴,就所剩无几了。
有一次,也是去姑爷爷家拜年。半路上突然蹿出一条土狗向我们冲过来,有几个胆大的站在原地做出一副吓唬它的架势。而我们几个胆小的,拔起腿就跑。那狗也怪,站在那里的几个人它不咬,偏偏追着我们跑。跑着跑着,几个人就跑散了,那狗不追别人,径直跟着我。
我一边跑一边哇哇乱叫,就差哭出声来。眼看就要追上了,正好我发现前方有一条水沟,不宽,我估计跳过去应该差不多,于是加快速度奋力一跃,只听得“咕咚”一声,整个人掉进了沟里。
等我从水沟里爬起来,狗已经不见了踪影。人虽冻得直发抖,但心里还是长舒了一口气——因为那只狗终于被我甩掉了。正暗自庆幸间,突然听见耳旁两声狗叫,回头一看,那只狗正蹲在旁边盯着我。后来,有大人及时赶来将狗撵走,我才得以脱身。
如今,乡村里拜年的“队伍”在逐渐“萎缩”,后来就很少出去拜年了。现在想想,儿时的时光真是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