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诺贝尔和平奖,授予肯尼亚的马塔伊教授。其理由就是她发起的“绿带运动”,以草根自治力量推动环境的友善治理,在村落、学校等地种下3000万棵树。她认为:树就是和平。看看战争的资源掠夺型性质就该明白,生态及民生所系和可持续的作用,正有着不可替代的和平基础。这与我们中国文化里把“桑梓”代指母亲和故乡之情有异曲同工之处。桑梓?初觉得不以为然,然细细体味,就不能不为之肃然了。
在我们杭嘉湖农村地区,走到房子尽头,便见了桑树。等到暮春初夏之时,叠翠拥绿,蚕农已在采叶养蚕。等做好茧,便可拽丝绵被。而要是经缫、纺、织、绣、染,那就任谁也看不尽它的绚丽了,别说一个“纟”傍的绫、绮、绡、绢等等,再加上罗、縠、锦、帛;单一个“锦”字,就有“四大名锦”的宋锦、蜀锦、云锦、织金锦;只一样“绣”的工艺,便有蜀绣、苏绣、湘绣、粤绣“四大名绣”,和顾绣、鲁绣、苗绣等等;面对博物馆里的宋明缂丝、隋唐纹锦、汉代罗绮、东周绣绢,只有惊叹的份儿;据说中国最早的丝帛残片,在5000多年前的郑州青台遗址已发现。而我最珍宝的,是母亲为我手工缝制的一件本色直罗盘扣汗褂。桑梓之情,却原来在这些田野、河流、一草一木、箱橱衣被及母亲的身影啦之间萦绕。
可事实上,这只是文化的背面——女人们为衣着和工匠们为家居营造的脉脉温情史;正面,是男人们为争夺和保卫生存资源,用刀枪剑戟刺出的腥风血雨史。我曾在《金庸研究》上写过一篇文章,揭示金庸武侠小说的精髓是任性杀伐的背面——和平。后来果然看到他“我崇拜女性”的演讲,盛赞女性的良善、和平本性与自己小说的联系。想起母亲,我更有同感。母亲十岁那年日本兵来,她携着年近五十的小脚母亲逃离了那个有雕花门窗的家园,靠一根针一根线缝衣度日,后又去上海学缝纫,命运多舛,一家老小的生活,全要她支撑。可她天性温良,多少操劳和委屈,都自己担待着。今天想来,有说不尽的敬佩,不能释怀的愧疚,无法回报的遗恨,都在母亲的遗像下凝成泪水。桑梓之情,在母爱里,在和平里。我们欣喜新又崛起了“全球千名妇女争评2005年诺贝尔和平奖”和“百万和平妇女”行动。无论桑梓、橄榄树、椰子树,还是和平妇女、和平奖,那一份情怀是相通的。
桑梓恒在,故乡恒在,只是我,怎么成了漂泊的游子,而母亲所去的异乡幻化为我永远的故乡!有一种情总会令人想起……